平时很少有人来我家。今天看小亚状态实在不好,她出来遛狗,却不小心把钥匙忘在了家里,于是坐在小区里等她男朋友从六点到九点,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夜风那么凉,大家又都是邻居,碰到这种情况,我也只能把她和"七夕"先叫家了。 她还是每隔一小会就给男朋友发个信息,后来好像是有了回复,她飞快地打着字。不知道短信那头说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我见她呼吸急促,嘴唇都打起了哆嗦,于是,我给她递过去了一杯温水。 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留意,她抬起胳膊去擦脸上的汗,手一挥,却把桌角上的那杯水撞落在地。 "啪——"的一声,正在地板上啃骨头的七夕也被吓的一跳。她好像也把自己给惊着了,慌慌张张的去捡地上的玻璃碴,有点发窘的不停地说着"不好意思"。 我又重新给她接了一杯水,她没喝,哆哆嗦嗦地点着了一根烟。 很明显,尼古丁也没有使她的情绪稳定下来。抽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碎碎念地说:"他说他今天一直在公司加班,要真是这样,怎么会心虚的连我电话都不接,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公司找他!" 正说着,就要起身离开,要不是我拉着,估计早就冲到楼底下了。 天色已经这么晚,这个地方本来就难打出租车,况且,如果现在怒气冲冲的冲到男朋友公司,结果人家真的是在加班,那估计他俩之间就真的出现感情危机了。 好在她男朋友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说是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那天她走的时候,"七夕"好像有点舍不得,过门槛的时候扭着脖子回头多看了好几眼。她有点不耐烦地使劲扯了一下链子,估计扯的有点过了,"七夕"歪着脑袋哼唧了一声,一副吃痛的小模样。 宋小娅是典型的焦虑性神经症,一个英俊的男人,即使现在在她身边,恐怕终有一天也会离开…… 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对面千家百户亮起或渐次熄灭的灯光,不由地想:小娅回到家会怎么样呢,是和男朋友继续不依不挠地争吵,还是很快沉浸在她男朋友的糖衣炮弹中缴械投降? 然后,脑海里不自觉地又浮现出刚才"七夕"被嘞着脖子的样子,心口有点微微发疼…… 之后几次再见小娅,她的精神气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就连身边的"七夕"好像也跟着都蔫巴了下来。一身银灰色的短毛,有的地方竟也打起了结,像是小娅同样疏于打理的那头乱蓬蓬的头发。 以前总有小区里的孩子跑过来跟"七夕"玩闹一会,现在就连周围的人们都感受到了来自小娅身上的那种强烈的拒绝性的磁场,愿意主动接近七夕的人也越来越少。 小娅说,她已经因为严重的睡眠障碍辞去了她的工作。 我曾经婉转地暗示过她可以去找个心理诊疗医师去看看,但是陷进痛苦里的小娅根本听不得别人的劝,她认为她没有病,也不需要来自旁人的怜悯和同情。 她的男朋友终于离开她的那天,甚至没有提前跟她打一声招呼。她出去了一趟,回到家,男人的全部行李就已经不见了,她打电话到男人的单位,才知道他原来早就办好了离职手续。 这场分手是预谋已久的。 她坐在小区的广场里,垂着脑袋,眼神是空洞的,一点光都没有。"七夕"还是乖乖地守在她的身边,然而只是短短十几天的光景,狗狗背上的肋骨都已经凸显的很清楚。 它过来冲着我摇了摇尾巴,有气无力的,已经没有了往日神气活现的样子。 我伸手摸摸它,发现它身上有好几处皮毛像是拿烟头给烫伤了。 |